读莫泊桑《羊脂球》有感

作者 | 庞洪锋

忆昔授外国文学课的张老师，他研究欧美文学造诣颇深。在法国文学提到雨果、巴尔扎克和莫伯桑等，说莫伯桑留下300多篇短篇佳作，像《羊脂球》《项链》《我的叔叔于勒》等。他对生活观察透彻、结构把握精确、描写炉火纯青，被誉为“短篇小说之王”。勤勉不殆，扼腕只活了43岁。

张老师称莫伯桑的短篇小说人物生动，细腻妙趣。老师随手举了《羊脂球》里对羊脂球的刻画，“……十根手指也都肉鼓鼓的，只有每个骨节细了一圈，皮肤绷紧而发亮，好像几串短香肠。”似这类例子很多。

张老师说，莫伯桑的《羊脂球》，使他“一夜成名”。小说最初发在一本小说合集中，合集叫《梅塘之夜》，为梅塘集团的6个作家依约而写，写作背景是普法战争。6人作品，数《羊脂球》评价最佳。

《羊脂球》讲述了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后，10名身份背景各异的法国人同乘一辆马车逃离鲁昂城的故事。乘客中有贵族、政客、商人、修女以及社会地位低下的妓女羊脂球，几乎所有人都排斥羊脂球，但马车在一家旅店受阻，旅店内的普鲁士军官要求羊脂球陪其过夜才肯放行，羊脂球出于爱国之心最初表示拒绝，但在同行人的施压与劝说下，她为了同胞的安全和生命而牺牲自己，不但没有人领情，反而遭到污蔑与轻视。

我读罢，享受艺术之美感，亦有心灵的触动。

普法战争爆发，莫伯桑应征入伍，一年零两个月，这段经历，为莫伯桑提供了日后写出《羊脂球》的重要素材。《羊脂球》的情节丝绕缕缠，环环入扣，吊着我的胃口随作者的安排往下走，我猜不出下个转折会在哪儿。俟转折突现，又不觉其突兀，虽出吾预料之外，可又实在属情理之中。

车在前行，因走得匆忙慌乱，坐车的十个人中，有9个人都没带吃的东西，这对此前每天享受着珍馐美馔、吃啥有啥的富贵者、有钱人来说，饥肠辘辘饿肚子，是捱不过去的折磨。可有一个人却有食物，不光有，且丰盛。众目注视下，“她先取出一只陶瓷小蝶、一只小银杯，再取出一个大瓦罐，里面装着两只切好的并结了一层冻儿的整鸡。“还有肉酱、水果、甜食，准备的食品足够旅途中吃三天。莫伯桑把这些食物描写的似乎能闻其香、能见其色、能品尝其味。食物之间“还露出四瓶酒的长颈。”她不是别人，正是上车后被贵妇人和他们的丈夫瞧不起的妓女“羊脂球”。

这个设计极有意思且很高明，转折的合情合理，恰到好处。我急切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种情况。

往下看，让人意想不到。

羊脂球以德报怨，她把食物都让其他人吃了。

变故突发。普鲁士军官要羊脂球与他过夜，不然，就不让他们的马车走。开始，羊脂球坚决拒绝，“我绝不，绝不，绝不同意。”“大家都义愤填膺。”这“义愤填膺”持续不长，就变了。一个个“你方唱吧他登场”，极尽劝说之能事。羊脂球是个具有爱国主义精神的妓女，她认为，这种情况下屈服是一种屈辱。她还是坚决不同意。

那温文尔雅雍容端庄的修女说话了：“只要动机纯洁，上帝就能允许使用各种途径，而宽恕行为本身。”修女的这话，无疑成了压垮羊脂球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马车启程了。

“羊脂球起床时匆忙慌乱，什么也没有想到。”

“他们肚子饿了，就一个一个的拿出东西来吃。味道鲜美的熟肉，散发咸味的香肠，煮鸡蛋、面包等，而羊脂球因为匆忙上车，没时间准备吃的。他们都像没有羊脂球这个人似的。

羊脂球虽是个妓女，她善良、正直、有爱国心，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上流君子强多了。《羊脂球》，以小见大，言简意赅，是高度精炼的艺术典范。

写完这文字，我随手拿过《莫伯桑短篇小说选》，静读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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